也許一個擁抱的力量，會很大，大到自己無法想像。
從我有記憶開始，我從未擁抱過我爸爸，那一天，我發現，他的肩膀竟如此瘦小。
或許我們一直都在抱怨父母，這件事情我以前也幹過，指著我爸的頭吼他，你沒留什麼給我就算了，不要造成我的負擔好嗎？
但是，在這世上，有誰是活該欠我們的？沒有任何一人，包括生下我們的父母，也不是。
埋怨為什麼老天爺，沒給我一個好爸爸，為什麼人家的爸爸給的是富裕的物質生活，我卻要背負沉重的擔子。埋怨為什麼人家的爸爸這麼柔情似水，像是捧在掌心的真珠般，呵護、溺愛，我有什麼？埋怨為什麼人家的爸爸，可以處處為子女計畫、著想，我卻要反過來處理一大堆繁雜瑣事？
但是當我，在我爸回來的那一天，深深的擁抱他，問他：爸，你有好點了嗎？
他的肩膀抖著，從眼角落下淚，跟我說：對不起，我讓妳受苦了。
我瞬時發現，我爸爸已經老了。他好像一個小孩子般，需要人家保護；他長時間防衛自己的面具，已經破碎不堪，他那嗜之如命的面子問題，已經像輕到像羽毛一般的，沒有重量。
我摸著他皺巴巴的手，又乾又縐，住院前穿的衣服，讓他看起來像是小孩穿大衣，很不協調。這樣子弱小的身體，在數十年以前，是我心目中的巨人。曾幾何時，我遺忘了巨人的內心深處，也是脆弱不堪的。
我爸跟我阿公一樣，是超級大男人，尤其我阿公，受的是日式教育。以前我阿公只疼我哥哥，都說女孩子是賠錢貨，哥哥有玩具，我就不用妄想自己也有一個，阿公帶哥哥出去玩，我也不用跟在後面吵著要去，只有被揍的份。要我爸對我柔情似水，記憶中好像沒發生過，因為他總是說，爸爸管兒子，媽媽管女兒，要對女兒輕聲細語，他自己也很彆扭。
就因為這樣的個性，造成我這麼多年來，對他的刻板印象，只有大男人三個字，從未見過他在我面前，露出軟弱的一面，也沒有低頭的時候。也就是因為這樣，當我看到他抖著肩膀的啜泣，更讓我體會，他內心對我的虧欠感，有多深、有多重。
在我們都檢視著，父母給了我們什麼的時候，卻都不會去想，我們給了父母什麼。天下的父母，都有想對子女呵護的心，只是他們有時候，不知該怎麼做，或是沒有能力這麼做，而我們就會一昧的埋怨，卻忘記，他們不是欠我們的。
父母給了我，來到世上的機會，賦予我一顆聰明的腦袋，教導我怎麼應對人生中的喜怒哀樂，儘管他們給我的不是最好的，但是他們也盡了最大的能力，我能給他們什麼？今天我想到這一個問題。
我要給他們，無慮的日子。
儘管我將來會疲累、厭倦，但是我會提醒自己，沒有他們，我就沒有今天；沒有對面難題，我就沒有處理事情的經驗，往後我會比別人，更有能力迎向挑戰，我也會比其他人更卓越，因為他們，我擁有這一切。
如果在看文章的妳（你），跟父母感情很好，真的要慶幸自己比別人幸運。如果跟父母感情很僵硬疏離，試著放下埋怨，不管是抱抱他們，還是關心他們，甚至是靠近的坐在一起，聊聊天，深深的給他們一個擁抱。一定可以發現，他們原本僵硬的肩膀軟化了，銳利的眼神溫柔了，甚至有濕潤眼眶的淚水...原來他們時時刻刻，都在渴望自己的孩子，給他們一些什麼，體會到，我的孩子成熟了，我的付出值得了。
記得告訴他們：爸、媽，我愛你。
留言列表
